一入6月,仿佛天上垂下一张大考卷,考莘莘学子,也是在考老师,考家长,考全社会。赤日炎炎似火烤,这高考月便似乎成了“烤人季”。
“烤人”的焦点在上榜与落榜,看榜时考生心境真是冰火两重天呐!这让笔者想起宋代文人洪迈在《容斋随笔》中记述当时流传的两首诗。一首是《得意诗》,明白如话:“久旱逢甘霖,他乡遇故知。洞房花烛夜,金榜题名时。”另一首是《失意诗》:“寡妇携儿泣,将军被敌擒。失恩宫女面,下第举子心。”是故,洪迈说:“此二诗,可喜可悲之状极矣。”
其实,无论哪个朝代,科举考试都是一座独木桥,柳永、唐伯虎、吴敬梓、蒲松龄、曹雪芹、顾炎武、金圣叹……众多成大器者,也都是科举制度的失意者!
故此,为淡化上榜之喜与落第之悲,社会各界动了不少脑筋,作了不少文章。但是,一个倾向往往掩盖另一个倾向,眼下,为使高考失意者解脱,便炒作历史上状元往往江郎才尽,是高分低能的代表。
“江郎才尽”是一个人们熟知的成语,也是南朝文学家江淹的真实故事。很不幸,年轻的才子,及长文思渐衰,才情减退,倒似乎成了状元们的“普遍下场”。
有引经据典者,伴之“有多少状元能够成才”的诘问。据称,从唐武德五年(公元622年)第一位状元孙伏伽(隋始开科考,但无状元称谓)到清朝最后一个状元刘春霖,除去武状元和非正式政权的状元,有案可稽、有名有姓的状元共计504人,但真正留名青史者屈指可数。绝大多数的状元,的确是在历史的长河中湮没无闻了。
有总结现实者,以一份《中国高考状元职业状况调查报告》得出结论:近32年来高考“状元”全军覆没,竟无一人成才!
怎么叫成才呢?上述《报告》称,在杰出企业家中没有一位是高考状元;中国两院院士、“长江学者”等专家中也难觅“状元”身影……
这令人不能不问,“杰出企业家”如何定义?如象牙塔之顶端的两院院士是成才的唯一标准吗?
究其实,状元及第与名落孙山,看似两极,却是一事之两面。鼓励落榜者尽早走出阴霾,告之“条条道路通罗马”,也没必要贬损“科科出状元”;对于金榜题名者不必捧杀,但也不必唱衰。
固然,在中国社会“状元”总是一个闪着灵光、令人目眩的词汇。“十年寒窗无人问,一朝成名天下闻”。因此,人们希望“状元”常胜不败,“高考状元”顺理成章变成“职场状元”。希望越大,失望也就越大,一旦发现“状元”天太热也想光膀子,路遇美色也频频注目,便非议丛生,以为“江郎才尽”,甚至愤懑抨击,实在没有什么理由。
当然,现在对金榜题名的“捧杀”确实成为一个问题,甚至是一个痼疾。但是,笔者发现,在这一问题上又显现出国人的老毛病:一个倾向掩盖另一个倾向,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。
细翻上述《报告》可见,大部分“状元”在各自岗位上也做出了不错的成绩。这,就佐证了笔者的观点,对一直爱学习、学习成绩也好的年轻人,还是应鼓励其冲刺,奋发努力,考高等学府深造;对志不在此者,也应早早想办法打通父母的“任督”二脉,减掉强加给孩子的学习压力,让其按自己兴趣爱好发展,没准东方不亮西方亮,就成了“职场状元”。
一方面,将高考“状元”请下神坛,以平常心待之;另一方面,让高考落榜者放松心情,放开视野——高考只是人生一个大台阶,届时登不上去不是跌落深渊,而是进入旷野,入哪所校园都不是求职与成功的唯一“葵花宝典”,而继续学习或走向社会“三百六十行”,脚下的路仍十分宽阔。幸福在于你尽早开启选择,迈步前行,以恒心真诚地追求,而不是一蹴而就,毕其功于一役。